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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【 練功筆記之一    

夢境的訊息

 

游夙君

露滴

圖片來源/ Wix

年初練功房第一次課程上了些什麼,早已忘記,只記得當時的自己,彷彿掉進洞穴裡,怎麼掉進去的,不知道,但它就是這麼發生了。很快地過了年,年後上課前,大腦焦慮是否上課,身體卻是一貫如常進了練功房,就這樣矛盾地度了近半年的時光。這期間夜裡有夢,彷彿回到過去,夢與現實之間彼此交錯、回應,回應方向適切、在生活中也能跟著調整態度,夢會給予回饋;拆解方向過度偏離,夢也會給予訊息告誡;如果拆解了,卻不調整心態或方向,可能就會斷訊。與夢共生的我,究竟會朝向哪裡呢?

 

首先,一個情節極其簡單的夢境:夢到張老師的臉變成老人的臉,滿頭蒼白。當時看著這一幕的我是驚嚇!驚嚇!還是驚嚇!接下來,我跟著父親離開,接著出現我與有著亞斯特質的小學生阿福一起返回。夢醒。夢裡的人事物對我來說,都是一種象徵,至於象徵什麼,端賴與生活的關聯性。夢裡的張老師是我面對氣機導引的學習心態老了,感覺了無生趣、無聊;換句話說,是害怕改變。這老化心態先於去年父親生病時的無心參與,夢喻顛覆了生活中對課堂參與的認知,原來陪病過程遮蔽了早已老化的僵固學習心態,後來因著侷限興趣的亞斯特質[1]而回頭面對。而小學生阿福也常因表面字義而令人苦笑不得,譬如:他的媽媽在他考試前要求寫評量,阿福不喜歡寫,幾乎等到媽媽的臨界點了,阿福若無其事、依然不懂媽媽何以要生氣,然後就會發生以下場面:

 

「你快點寫,我已經沒有那個美國時間等你了!」

「我又不住在美國啦。」

 

「快點寫,不然你今天就等著喝西北風!」

「哪來的西北風,今天是吹東南風。」

 

「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!」

「我不是木頭,我是人類。」

⋯⋯⋯⋯

 

雖然不至於像阿福這樣,不過面對課堂話語,有時只是一種比喻,我也會像阿福這樣讀取表面字義,於是這近半年來採取鈍化知覺的方式,或者與產生刺激的話語共存,哈哈!有時也會不理不應,這樣讓洞穴處境的我,不至於繼續內耗心神。

 

過年後,跨年雪山坑行的經驗仍經常盤旋腦海,影響了參與上課的心態。3月下旬,有幾個夢境。先是1月電子報心得文章的夢境視角,中間一張報紙相隔成外在與內心世界並列的夢景:向外投射成自戀師者的批判,往內的夢景呈現的則是過度自責的情緒釋放。這樣的解讀眼光持續了近3個月之久,直到端午前的週末夜,安靜片刻裡冒出一個轉回自身觀看的靈感,連結這個內外夢境,反觀發現身上有著全能般的自我膨脹意識。當人有過超越性的存在經驗時,無可避免地要面對自我膨脹的議題。

 

後來,那跨年雪山坑行的同學們ABCDEFG紛紛與我一起演出背景同樣昏暗但身處不同情境的夢。夢訴說著:這些同學們的一些特質,或是當時活動抱持的態度,或是在團體互動中的反應,而我身上也有。此外,由於解夢過程,依然深深地自責而焦慮不已,不放過自己,幾天後,夢捎來「明亮的屋子裡,我面對一整面潔白無瑕的牆壁,卻拿起竹掃把揮掃,牆壁被我愈掃愈髒,見此景,準備裝水清洗的過程,發現原本源源不絕的自來水源,水流愈來愈小」的訊息,唉呦喂呀,一想就痛!竹掃把之夢,除了釋放我對當時團體關係發生、心得刊出後的焦慮外,同時也反映了內在的自我審判,如果繼續如此自我鞭打模式,生活就會逐漸如同一座乾涸的枯井,失去自我滋養的水源,不再是一個能因應變化的有機個體。

 

4月有夢,其中之一是,記得眼前有許多品香時放香粉、香材的小罐子,而且外頭還被包上像衛生紙的東西,夢中感覺像是保存著未開封香粉、香材,等待品香。然後有同學R的身影,我跟她通話,交談過程感覺輕鬆愉快。同學R的聯想是,雪山坑的參與心得和我的有相似之處,像是提到「明白是非對錯,但不落入對立」的京都學派哲思。香粉、香材象徵:經過風霜雷劈蟲咬等歲月的痕跡,再被採製,但尚未燃燒,還無法真正散發出「香」的作用力。所以面對生活裡的衝突或障礙,若能運用一路走來的經歷,及經歷轉化而來的能力、資糧,並且實踐「明白是非對錯,但不對立」的精神,克服,或者即使無法克服,也能耐住性子與之共存、超越,或許能體會到心香。

 

這段時間拆解夢境,初始容易停留在大腦的認知層次,經一再回看及修正,最後會有「通」的感受,而還不通的,就先擱著,身心鬆了,後來自然會明白其意。6月,諸多的夢境多半已落回自身,直到端午前夕冒出的靈感——那個自戀師者的投影反觀之後,又做了一個夢:我在路上,一頂安全帽掉落地面,我選擇不撿,路面是新鋪成的柏油路,通往哪裡,超出夢境視野,也就是未知,旁邊一電線杆上有隻小鳥佇足。夢醒,依然在夢中,雖然如此,夢讓卡在某個時空不上不下的我,可以重新移動,同時尋常的生活也多了新的可能性。

 

[1] 對亞斯特質好奇或有興趣的人,推薦閱讀陳豐偉醫師的著作《我與世界格格不入:成人亞斯覺醒》,小貓流文化出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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